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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超算干什么……”方敬诚突然停下人类未解之谜


发布日期:2024-07-02 05:56    点击次数:129

还要超算干什么……”方敬诚突然停下人类未解之谜

爱因斯坦的诅咒(中)人类未解之谜

    文/灰狐 图/禄水

  中国·南京 

  2023年7月30日,上午10:21 

  罗振把车开到南京,在夫子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刚进了房间,柳欣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无论罗振怎么叫都不打算起来了。 

  折腾了一夜,罗振也想休息一会儿,可是罗小妹可不这么认为。她正是精神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兴奋地连蹦带跳,非要出去玩。罗振无奈,只好把柳欣留在房间,带着罗小妹下了楼,吃了些灌汤包做早饭。 

  马路对面正好有个儿童乐园,有海洋球、旋转木马、疯狂老鼠之类随处可见的游乐设施。在孩子眼里这里就是新的世界,非吵着要玩,罗振正好懒得思考,便买了门票,放罗小妹进去撒野,自己找个阴凉的地方,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一会儿之后,罗振看到女儿和几个稍大一点儿的小男孩在海洋球里玩得开心,不由得也笑起来。他掏出手机,先看了本地新闻,上海终归是没有迎来寒潮,不过铺天盖地的垃圾堵在入海口处,那场面也挺瘆人的。他给方敬诚发了几条信息,但没等来回复。 

  他又登上观星协会的论坛,木星的事引起了热烈的讨论。陆续又有几个爱好者也拍下了木星的照片,比之前的那张更清晰,疤痕仍然在,目测比之前的还要长了一些。讨论很热烈,但依然没有结果。 

  罗振又登陆了几个国外的学术网站,同样对木星上的状况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人士说,NASA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正在调用木星探测器“埃里克号”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那几张木星的照片拍得真是好看,木星是气态巨行星,那些颜色不同的条纹都是不同成分的气体构成的,在自转的作用下,在维度方向分成几个带域,带域之间相互摩擦时,会产生乱流和风暴,组成了木星表面奇妙莫测的大理石花纹。正是这些混沌的乱流,形成了木星之美。 

  “爸爸,这是什么呀?”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小妹来到罗振身后,看到爸爸认真的样子,罗小妹也对木星产生了兴趣。 

  “这是木星。”罗振解释道,“我们太阳系里最大的行星。” 

  “木星上也有银河啊。”罗小妹趴在罗振肩膀上,嫩声嫩气地说。 

  “什么银河?” 

  “这啊。”罗小妹指着环绕木星的一圈光环,“爸爸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出来玩,还看到银河了呢。” 

  “这哪里是银河,这是……”罗振突然愣住,仔细地看着手机。 

  木星的外围确实有一圈光环,这道光环宽9400千米,厚度却只有30千米,由大量的小型岩石和冰粒构成。由于光照不足、小型岩石反射面积小等因素,在地球上一直观察不到木星环,直到1979年“旅行者1号”考察木星的时候,才证实了木星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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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拍的几张木星照片中,有两三张,确实拍到了木星环,而且非常明显。 

  这说明了什么? 

  罗振陷入沉思,罗小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无聊了,就又转身跑去找新交的朋友玩。 

  片刻之后,罗振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周围同样在乘凉的家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惕地从他身边躲开。 

  罗振掏出手机,手指由于激动而颤抖,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拨了个电话,等着铃声响起,这段时间里,他都忘了呼吸。 

  电话通了,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谁啊?” 

  “潘教授,您好,我是罗振,您还记得我吗?” 

  “罗振啊,当然记得。”电话那边很快回答,停顿片刻后又说,“你小子,听说你从天文台辞职了?” 

  “啊,那个……”虽然不在潘教授面前,但罗振还是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搔着后脑,“在那儿待着不顺,一赌气就……那时候年轻。” 

  罗振在上海天文台做研究生时,曾和潘教授有过几次接触。潘教授对于这个思维敏捷的青年很是赞赏,一直鼓励罗振继续深造。可惜天文学是个枯燥的学科,需要长年累月地守望着星空。日久天长,罗振意识到天文学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于是选择了辞职,退了一步,让爱好回归爱好,成了观星协会的常客。 

  “你找我有事?”潘教授现在已经是中科院院士,公务繁忙,但对于罗振这样的学生,还是保有一份耐心。 

  “是这样的,最近的木星异常事件您注意到了吗?” 

  “嗯,我们台有两个研究员在跟进这件事,细节我还不太清楚。” 

  “那细节方面我就不啰嗦了,外国论坛说NASA也在跟进,准备叫‘埃里克号’拍几张清晰的图片。不过我注意到木星的光环上也发生了闪光,应该是极强的光照造成的。我想……这可能跟您之前提出的理论有关。” 

  “我的理论?”潘教授惊讶道。 

  “爱因斯坦的透镜。” 

  “哦?你继续。”潘教授来了兴趣。 

  “现在木星轨道上除了‘埃里克号’,还有咱们的‘守岁号’木星探测器。您现在和这个项目组有关系吗?” 

  “嗯,有啊,我一会儿就要跟谢院士见面。” 

  “那太好了,我想……能不能让‘守岁号’的摄像头转个方向,背向木星拍一张照片,追寻一下光的来源。”罗振说道。 

  “嗯。”潘教授应道,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罗振等待着,最后,潘教授说,“我会去验证一下你说的这些。罗振,我那时说的那些理论,你现在还记得呢?” 

  “您那个理论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一直记着。” 

  “好,”教授说,“有什么事情再打你这个电话?” 

  “可以。”罗振说道。 

  “你还想回来继续学习吗?我看你小子心还在这上。” 

  “我……”罗振心里一阵激动,但最后还是说,“我不知道。” 

  “很好,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我也许能帮上忙。”潘教授说,这可以说是他所能做到的最高的承诺了。这份承诺和它背后的意义,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嗯,好,我是说,谢谢。”罗振说。 

  澳大利亚·悉尼·世界气候大会紧急会议 

  2023年8月1日,当地时间上午11:25 

  阿瑟·索拉站在落地窗前,抱着手俯瞰不远处的悉尼歌剧院,浪花拍打着歌剧院船帆状的屋顶。四月刚过,一向祥和宁静的杰克逊港突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水位上涨了将近一米。从塔斯曼海涌进海港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最终传递到本尼朗角,波涛拍打在防波堤上,掀起高达十几米的浪花。悉尼歌剧院在设计时根本没有考虑到在海湾内部会有如此之大的波浪,因此对这样的情形全无防护。这种反常的现象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根本没有减弱的趋势,悉尼政府只好临时关闭了歌剧院,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没有人知道。 

  作为白宫的全球气候顾问,阿瑟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仿佛在一夜之间,之前上百年积累下的知识、经验、数据、观测记录,全都作废了。拍打着悉尼歌剧院上的浪花,每一下都像是拍在他的脸上。 

  这次会议名义上是气候会议,但实际上,气候学家们能够起到的作用不大,将所有的数据汇总起来,交给环境质量委员会的同行,他的工作就完成了。之后如何制定方案对策,如何和两院打交道,如何推进立法,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幸好,阿瑟不用参与其中。 

  在他身后的大门里,各国领导人正在商议应该如何面对目前全世界所面临的气候危机。 

  阿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但他很快就绝望了。那些政客们只要站在这扇落地窗前看10秒钟,就能意识到全人类已经大难临头。但他们的眼睛却只盯着协议书上的小数点,为了一个百分点能够连续争论12个小时。 

  会议才进行到一半,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麦瑟尔总统背着双手从里面走出来,会议室内外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总统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 

  总统向左右看看,然后向走廊深处走去。白宫幕僚长立刻跟了上去。总统身高1.95米,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身高1.7米的幕僚长必须小跑才能跟上。阿瑟目送着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怀疑总统为了营造出这种雷厉风行的气势,才专门找了一个小个子幕僚长陪在身边。会议室里保持着安静,等待美国总统回来继续参加讨论会。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四分钟,与会人员又再次争论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麦瑟尔总统在推特上发了一条信息:“我才不会让他们占美国一分钱便宜!” 

  阿瑟知道,总统不会再回来参加会议了。 

  中国·上海·沧浪亭小酒馆 

  2023年8月3日,晚上20:10 

  罗振到时,方敬诚已经把一壶水喝完了。服务员续水时一个劲儿地向方敬诚翻白眼,好在方敬诚看不懂这种表情。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半天了。” 

  “路上堵车。”罗振坐下说道。 

  服务员把水壶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点菜不啦?” 

  罗振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好点儿的酒,才把服务员的情绪安抚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方敬诚问。 

  “没事就不能叫你见个面?” 

  “真没事?我还以为你被我忽悠出城,要揍我呢。” 

  “说到这儿,我这次出去花了一万多,你给我报销了吧。” 

  “想得美。”方敬诚笑道。 

  这时,服务员把酒和两盘凉菜端上来,两人喝了头一杯酒,罗振才说:“说个正事,现在容易从你们那边借超算的资源吗?” 

  “超算?”方敬诚皱起眉头,从盘子里挑出一粒花生放进嘴里,又咂了一口酒,不说话。 

  “不容易啊?”罗振说道,叹了口气。 

  “也不是不容易,现在气候问题是重头,超算资源虽然不是随叫随到吧,但是也差不多。”方敬诚苦着脸说。 

  罗振给了他一拳,“那你给我在这装什么呢?” 

  方敬诚笑起来,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他说:“你想算什么?” 

  “有一组数据要算,而且对你可能有大大的好处。” 

  “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爱因斯坦的诅咒(中)

  罗振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放在桌上,“你看。” 

  屏幕上显示着木星的照片,比之前的要清晰许多,大理石般的花纹展现了更多细节。一道深壑斜着切过木星的表面,好像是谁在裱花精致的奶油蛋糕上踩了一脚,然后趟着走过一样。这道深壑就是之前图片上的疤痕,在“埃里克号”的摄像头下可以看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木星外表面开了个口子。现在深壑已经贯穿了木星表面最有特点的大红斑,那团长25000千米、持续了至少400年的超级风暴被一切两半,像是两片咸蛋黄,很快就要消散了。 

  “这是木星。” 

  “我知道。” 

  罗振又换了另一张图片,“这是咱们的‘守岁号’拍的。” 

  图片上是一片明亮的橙黄色,只在图片边缘光线黯淡的地方能够看到一些星光。 

  “这又是啥?” 

  “你听说过爱因斯坦的透镜吗?” 

  “那你讲讲吧。” 

  “爱因斯坦曾经提到过一个理论,说光线受引力的影响会发生弯折,而如果一个天体引力巨大的时候,背后天体散发的星光就会因为引力的缘故在前方汇集,就像是光线通过放大镜。” 

  方敬诚点点头。 

  罗振屏幕中间偏右下的位置,那里有个小黑点,刚开始方敬诚没有注意到。 

  “这是一个黑洞,编号NJC9812-551,距离我们1.7万光年。后面是欧特星云和萨尔穆尔星云。”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敬诚问道。 

  罗振说:“你小时候用放大镜烧过蚂蚁吗?” 

  方敬诚沉思了一会儿,拖长了声音“哦……”,他伸手把图片切回前一张,指着木星表面上那条难看的疤痕说,“所以……” 

  罗振点点头,“这束来自几万年前的光,在木星上烧了一道七万公里长的口子。木星是气态星球,光线能做到这一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热量,一种是光压。”罗振顿了一下,“我觉得是前一种。” 

  “你都得出结论了,还要超算干什么……”方敬诚突然停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个点,过了很久,才喃喃地说:“是里约吗?” 

  “没错。”罗振说道,“我不懂你们气候这一块的东西,但我总觉得今年的天气太反常了。里约热内卢那事太诡异,一直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结论。只有核弹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可是没有哪个国家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况且现场的核辐射量说明根本不是核弹。我必须对这几个天体运行的轨迹进行一下检测,看看是不是这个黑洞捣的鬼。” 

  方敬诚对比着罗振在世界地图上标注的几个点,自言自语道:“如果你的推论正确,那这道光和它带来的热量切断了极地冷空气和副热带暖空气碰撞形成的罗贝斯波,导致全球环流的混乱,这么大的蝴蝶翅膀……”方敬诚一拍大腿,“所以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气候问题,是他妈的天文问题。”方敬诚仿佛松了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愈加凝重起来。 

  方敬诚把自己的笔记本从包里掏出来,摆在桌上。这时服务员端着水煮肉片和千页豆腐过来,可桌上早已被两台笔记本占满了。 

  罗振摆摆手,“这菜不要了。” 

  “不能退钱。”服务员说。 

  “没事,能拿个插座来吗?” 

  服务员很快拿来一个插座,见缝插针地问:“二位需要来壶茶吗?龙井还是铁观音?” 

  “铁观音吧。”罗振随口答道,他觉得有哪里不对,抬起头时,服务员已经走了,水煮肉片和千页豆腐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用研究生时的账号登上上海天文台的数据库,来之前已经编好了一个简易的模拟程序,只要把数据调入就可以运行了。 

  方敬诚那边已经连上了位于贵州安顺的“春然III号”超级计算机,等着罗振将数据传过来。 

  “春然III号”并不算是国内最强的超级计算机,连世界前十都进不去,不过用来运行罗振的简易程序已经足够了。 

  方敬诚按下回车,看向罗振,“好了。” 

  “需要多长时间?”罗振问。 

  “不知道,十几分钟吧。”方敬诚抄起筷子,桌上还剩一盘凉菜,两人一言不发地在盘里找花生米吃。 

  过了一会儿,电脑响了一下,方敬诚抬头看看,把电脑推给罗振,“什么意思?” 

  “我猜得没错,”罗振说,“那个放大镜果然擦着大气层,掠过了地球。” 

  “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 

  “我们地球观测的范围还是太小。用放大镜时,光锥之外的蚂蚁,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光点在等着它。”罗振喝了口茶水,“现在你可以准备写一份调查报告了。” 

  “这么随意地掠过一下,里约热内卢就死了一百多万人?”方敬诚惨然,“如果正直照上的话……” 

  “就是木星那副样子。”罗振说,“怎么还不上菜?我都快饿死了。”他站起来,正准备叫服务员,电脑又响了一声。 

  “怎么回事?”罗振回到电脑前。 

  “程序还在继续运行?” 

  “我操。”罗振喃喃道。 

  “怎么了?” 

  “那束光还会和地球的运行轨道重合一次,在391天之后。”罗振摊在椅子上,“这次,是正直照射。” 

  中国·上海·罗振家 

  2023年8月3日,晚上23:40 

  罗振推开门,看到客厅的电视还亮着,便一边脱鞋一边说:“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我跟方敬诚吃了个饭,唉,出大事了……” 

  他走进客厅,发现电视里放着《小马宝莉》,罗小妹拿着遥控器,双脚搭在茶几上,嘴边一圈巧克力的痕迹。 

  “宝贝,这都几点了你还看电视,快关了,刷牙上床睡觉去。” 

  “看完这集。”女儿悠哉地说。 

  “唉?你妈呢?”罗振问。 

  “出去旅游去了。” 

  “啥?咱们不是刚回来吗?” 

  “又走了……你能不能别吵。”罗小妹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是,你得说清楚,你妈到底去哪儿了,是怎么回事啊。”罗振着急了,又加上喝了点儿酒,他从孩子手里抽出遥控器,关了电视,站在茶几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女儿。 

  三秒钟之后,罗小妹哭了起来。 

  罗振慌了,酒醒了大半,连忙打开电视,蹲在罗小妹旁边直说好话,最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根冰棍递过去。 

  “不吃了,我今天都吃了三根了。”罗小妹揉着眼睛说,“我要喝可乐。” 

  家里没有可乐了,罗振对罗小妹许诺,明天一定买,女儿才停止啼哭,继续看电视。 

  柳欣还是不接电话,家里少个人,罗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在屋里乱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一集《小马宝莉》竟然有57分钟,罗振有些怀疑,但是又不敢问。 

  好在柳欣平时把女儿教得很好,罗小妹看完电视,自己去卫生间刷牙洗漱,然后上了床,完全不用罗振伺候,反而嫌爸爸跟在后面碍事。 

  屋子里安静下来,罗振空虚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楼上灯火通明,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但仍有人在努力生活着。他知道,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他曾经以为天文学很远,甚至远到可以将他带离人间。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自己把来自天上的灾难带入凡尘。 

  世界末日,罗振咂摸着这个词,嘴里带着苦涩和酒后的干涸。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无法承担这个词的重量了,柳欣却不在他的身边。 

  罗振再一次试着给柳欣打电话,但话筒里只有一个陌生女人告诉他,他的老婆无法接通。 

  中国·上海·复旦大学物理与天文学院 

  2023年8月4日,上午9:28 

  潘教授的办公室和其他有思想的大牛人一样,非常的乱。 

  罗振站在门口,试图从成堆的书籍和资料中找到一条通往办公桌的路。潘教授坐在办公桌后,招着手说,“罗振,来,快进来。” 

  罗振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门口,潘教授对自己的办公室有一套整理方法,碰乱了可了不得,罗振自己还好说,问题是后面还跟着罗小妹。以她的破坏力,必须有四平方米以上的宽阔空间才可以。 

  “咱们能出来说吗?”罗振说道。 

  “那好,”潘教授站起来,“我们下去走走。” 

  “那个……”罗振在潘教授办公室里打量,最后他指着办公桌上的牛顿摆,“把那个带出来行吗?给孩子玩儿。”他补充。 

  “罗振啊,你这次的发现非常重要,我正在建立欧特星云和萨尔穆尔星云的数据模型,论文也在准备。”三人在物理楼前的步行道上走着,潘教授拍拍罗振的肩膀,“你是论文的第一作者。” 

  “什么?这可不行,”罗振连连摆手,“我是个半吊子,而且那个理论本身就是您提出来的。” 

  “爸爸,这个怎么玩?”罗小妹把牛顿摆举得高高的,悬挂钢珠的丝线已经绞在一起。 

  “等一会儿好吗?”罗振说,“潘教授,第一作者这个就不必了吧。” 

  “我都一把年纪了,要更多第一作者的名号也没什么用,不过对你倒是很重要啊。”潘教授乐呵呵地说。 

  罗振叹了口气,“潘教授,论文的事咱们先放一放,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他把前一晚的发现对潘教授讲了,“我做的模型很简单,也有可能算错了,所以还想请您再检验一遍。还有就是,如果这是真的,恐怕我们就要尽快行动了。” 

  潘教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 

  “我妈妈说吸烟不好。”罗小妹评价,罗振朝她直使眼色。 

  潘教授苦笑一下,想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又怕罗小妹嫌弃,只好把右手藏在背后,“我尽量改,好不好。” 

  罗小妹没理潘教授,继续研究牛顿摆。 

  潘教授转向罗振,“我知道了,这就去想想办法,事不宜迟。”他停顿一下,看看表,“你们就先回去吧,论文的事就那么定了。”潘教授不再客套,大步流星地回教学楼去了。 

  罗小妹拽拽罗振的衣角,“爸爸,今天该给我买可乐了。” 

  “好,等下找到便利店就买。”罗振在路边一条长椅上坐下,帮罗小妹把牛顿摆的丝线整理好,“再等一下,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这次,柳欣的电话终于通了,罗振却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支吾了半天才说:“你在哪儿?” 

  “我在三亚。”柳欣说。 

  “三亚这会儿正是热的时候。” 

  “我也是来了才知道。” 

  “快回来吧。” 

  “不,我想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这几年一直是你在外面待着,我都忘了其实我也能出门旅游的。” 

  “那孩子怎么办?” 

  “你能把孩子照顾好的,对吧?” 

  “我……”罗振叹了口气,“你是为了和我赌气、惩罚我,还是真心想放松放松?” 

  柳欣想了几秒钟,说:“我想放松放松。” 

  “好吧,有什么事了及时给我打电话。”罗振看看孩子,“跟罗小妹说两句吧。” 

  “妈妈!”罗小妹对着话筒说,“我们现在在大学里。” 

  “去那儿干什么啊?”柳欣问。 

  “世界末日快到了。”罗小妹说,罗振连连摆手,不让孩子提起这事。 

  “什么是世界末日啊?” 

  “我也不知道,有个老爷爷说,是爸爸先发现的。” 

  “爸爸厉害吗?” 

  “爸爸妈妈都厉害。” 

  “把电话给爸爸。” 

  罗振接过电话,“嗯,那个……” 

  “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罗振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跟妻子全说了一遍。 

  柳欣听完,只说了个“知道了”。 

  “你在外面玩的时候,海边如果天气不好,就离远点儿。” 

  “我知道。”柳欣应道,“船来了,我得出海了,回头再说。” 

  罗振放下电话,长叹一口气。 

  “没事,剩咱们两个人,也一样过日子。”罗小妹拍拍罗振的膝盖说。 

  罗振吃了一惊,他看着六岁的女儿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在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讲的。” 

  “是吗?”罗振心里一痛,“对不起。” 

  “可以喝可乐了吗?” 

  德国·马克斯普朗克天文研究所 

  2023年8月4日,当地时间凌晨01:25 

  房间的灯打开,女孩愣了一下,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宿舍。好吧,也许比一般大学生的宿舍高档那么一点儿,但也仍旧是间宿舍。 

  宿舍正中摆着一台电视,电视对面的沙发上扔着两个手柄,左侧是一台电脑,并排放着两台显示器,显示器上方挂着两柄光剑。女孩的某个前任男友是个星战粉,对这种幼稚的荧光棒很着迷,他非常黏人,还爱哭,所以女孩把他甩了。冰箱在房间一角,床在冰箱对面,床脚扔着袜子和……内裤? 

  女孩回头看向那个刚在酒吧认识的帅气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他和之前那个爱哭鬼联系在一起。她撇了撇嘴,告诉自己要有自知之明,自己看人不准,所以不要相信第一感觉。 

  “喂,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星星的吗?怎么把我领到这里来了?难道你有别的什么想法,你这个小淘气?”女孩勾住那个男人的脖子,两个人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女孩发现那个男人还没有进一步行动,不禁有些失落。那男人也发觉了女孩的变化,就势松开她,脱了夹克,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递给女孩。 

  女孩打了个哈欠,她的耐心正在消耗。 

  男人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曲线。 

  男人说:“这里连接着世界上最好的光学望远镜和射电望远镜的数据库,你想看什么星星?”男人问道,但是女孩没有回答,气氛尴尬起来,男人又问,“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的?” 

  女孩翻了个白眼,如果他在两个小时前用这一招,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水瓶座。” 

  男人立刻从星图上找到水瓶座的位置,“你看,这就是你的星座,来,我给你讲讲每颗星的历史。” 

  女孩走过去,揪着男人的领子,“我想听听别的。”她在男人耳边说。 

  男人吻了女孩一下,然后说:“我正在算一个数据,再等我几分钟。冰箱里还有比萨,你要吃吗?” 

  “你他妈有病吗?”女孩终于按捺不住愤怒了,“神经病。” 

  “真不好意思,再等一下就可以了。”男人解释道,眼角看向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 

  “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女孩说,她在屋里转着,自己的皮包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男人看着女孩,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他咽了一口口水,“我的钱包在电视旁边,打车钱我出吧。” 

  “你还真他妈是个绅士。”女孩拿上自己的包,犹豫了一下,走向电视旁边,她瞟了一眼男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电脑吸引了。女孩暗骂一句,把钱包里所有的钱塞进自己口袋,转身走了。 

  男人盯着屏幕,不敢相信上面的结果,他检验了一遍数据,然后开始第二遍运算。 

  等待第二遍运算结果的时候,他给所有能联系到的同行同事都打了电话,被人把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凌晨3点多,第二遍运算的结果出来了,和第一次完全一样。男人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 

  他把自己的数据和结果发在推特上,十分钟之后,有了26个转发。三十分钟之后,一个拥有17万粉丝的科普账号转发了他的帖子。男人知道自己的消息扩散开了,松了口气。他喝了口啤酒,酒瓶上女孩的劣质口红沾在他的嘴上,他舔舔嘴唇,纳闷今天的啤酒为什么有樱桃的味道。 

  上午10点的时候,一个美国的科普博主将他的理论编辑成浅显易懂的卡通短片放在网上。下午2点,这支短片被加上中文字幕上传到了微博。 

  下午7点的时候,有32亿人知道了末日就要到来的消息。 

  中国·上海·翡翠庭院小区

  2023年8月9日,下午16:00

  罗小妹在聚精会神地看卡通书,罗振偷偷出了门,来到楼下小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罗振咽了口口水,“妈。”

  “谁?哦,罗振啊。”电话那头说,伴随着杂乱而清脆的麻将声,“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个……”罗振清清嗓子,“柳欣……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啊,刚从海南岛给我寄了几个椰子过来,她爸又不会开,就在家里摆着呢。等一下,把牌放回去,我要碰这张。”电话那边一阵骚乱,罗振又等了一会儿,声音再次传过来,“我输了四块钱,算你的。”

  罗振尴尬地笑笑,从第一次见面,丈母娘就没有对他有过一句好言好语,甚至当着面对柳欣说,这个男的没担当,撑不起一个家。

  现在看来,丈母娘看人还挺准的。

  “柳欣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罗振说,“您能不能……劝劝她。”

  “你俩怎么了?”

  “我不知道。”

  “那就是你的错。”

  “什么?”

  “我女儿我知道,她做事有她的道理,如果你解释不清,那就是你的错,你再仔细想想。”

  “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家柳欣胡搅蛮缠了?”

  “没有没有,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想怎么样?”丈母娘问。

  “您能不能让她回来?”

  “不能。”丈母娘说,“那孩子认准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要是我们说了管用,她也不会嫁给你。”

  罗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停了片刻,丈母娘叹了口气,“她挺高兴的,也没说你的坏话,说明你们还有机会。”

  “哦,嗯,是吗?谢谢啊。”罗振语无伦次地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丈母娘问,“不行的话,把小妹送到我们这里来过暑假,开学的时候你再接回去。”

  罗振想了想,说:“没事,不用了。”他顿了一下,又说,“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着孩子去看您们二老。”

  “好吧。”丈母娘干脆地答应,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

  罗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想试着再闲聊几句,发现那边已经挂了。

  中国·北京·国际会展中心

  2023年8月17日,上午10:05

  这是一场为了拯救全人类而举行的头脑风暴,大会议厅里坐满了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有科学家,有专业技术人员,有科幻作家,还有一些通过在线答题入选的热心网友。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如何在一年内,找到办法抵御一万七千光年之外的超级放大镜的照射。

  会议厅的一侧坐着七八个人,神情严肃,面前铺着笔和本随时准备记录什么,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是来自最上层的评估人员,与会者提出的点子,能不能实现,需要花费多大的成本,就要靠这些人进行评估,并且推动计划完成。

  在潘教授的安排下,罗振硬着头皮做了开场演讲,大致介绍了目前地球所面临的危机,和发现危机的过程。参会者意识到就是讲台上这个瘦高的男人发现了末日的到来,不禁议论纷纷。

  罗振做完演讲,坐回到方敬诚身边,气候学家低声说:“过不了多久,全世界就都知道你了。”

  “什么意思?”罗振不明所以。

  “老潘让你上去演讲,不只是做个开场,而是把你介绍给所有人。”方敬诚用胳膊肘捅捅罗振,“你现在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他顿了顿,又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带来诅咒的撒旦。很难说,反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两个是透镜现象和环境变化原因的发现人,所以被潘教授争取进了紧急对策研究组的核心位置,但进来之后才发现,他们能够做的已经都做完了,组里面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无论从专业、学历、阅历、人脉都要强过他们很大一截,所以罗振和方敬诚就像是刚加入紧急对策组的实习生一样。

  形象代言人?

  也许这就是他能在紧急对策研究组里起到的作用吧。

  罗振看着满屋神情凝重的脸,一语不发。

  当罗振拿着紧急对策研究组开出的正式公函交给区域经理想要请假的时候,经理还以为那是个恶作剧。当经理看到罗振严肃的表情,更加确认了那是个恶作剧,经理把公函撕了个粉碎。无奈,罗振只好又给潘教授打了个电话。之后的三十分钟里,经理接到了总公司董事长、证监会、消防督查大队、住在经理另一套房产里的情人的来电,四个电话均证明了那份公函所代表的实力。经理当即准了罗振的假,并且保证,罗振不在的时候,工资照发,而且每天有230元的出差补助,无论多久。

  到了自由发言的时间,却没人主动提出意见。罗振看到前排有个大爷一直拿着厚厚的一本画满各种图样的本子在翻,最后还是收起来,没有说话。

  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学生举起手,在旁边人的怂恿下站起来,问道:“可以炸掉月球吗,用月球尘埃遮蔽地球?”

  会议厅里立刻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学生红着脸坐下,不知道这些大人们会给他热情的心留下什么阴影。

  罗小妹坐在方敬诚的腿上,很安静地玩着手机游戏。她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这群神色各异的大人,又继续给屏幕上的小娃娃化妆。

  又一个人提出在太空上放置巨大的反射镜来抵御光线,相当于做一个反向的戴森球将地球保护起来。这个计划现在看起来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具体实施所需要的成本和时间还要经过详细的计算才能出来。评估人员将这个方案记录下来,并且代表上级对提出计划的人表示感谢。

  大家又活跃起来,七嘴八舌地提出自己的理论和想象,还有两个人声称能够用数学公式和周易理论让光线绕过地球。

  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有十几个点子被评估人员记下,等待下一步的论证。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提到了炸掉月球,不过他准备得更加充分,有理有据,他的点子也被记录下来。那人坐下的时候,向之前那个学生点点头,学生也微笑着回礼。

  这样的会议还要进行无数场,直到找到最合适最具可行性的点子。但是不能拖得过久,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了会议厅,罗振不自觉地抬头看看天,很多人在这几天里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他们熟悉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脚下的大地,头顶的天空,印象中永远不会变化的事物,比永恒还要永恒的存在,现在却充满了危机四伏的陷阱,一不留神就会降下灾难。

  “走,去吃饭吧。”方敬诚说,“女士,你想吃点儿什么?”

  “不了,我今天有约。”罗小妹说道。

  “是谁有这个荣幸,能约到你啊?”

  “我妈。”

  方敬诚脸上一僵,站起来问罗振,“嫂子回来了?”

  罗振用下巴向右前方指指,方敬诚看过去,柳欣就站在路对面。

  她穿着一身冲锋衣,用花头巾包着头,露出被晒成古铜色的脸庞。看到罗小妹,柳欣摘下头巾,咧开嘴笑了起来。罗小妹愣在原地,半天认不出妈妈。

  “呦,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正好要去吃饭,要不然一起去吧?”方敬诚热情地迎上去,罗振在后面踢了他小腿一脚,方敬诚挠了挠头,“哎呀,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慢聊啊。”说着便掏出手机,假装寻找共享单车,晃晃悠悠地走了。

  罗振推推女儿,“你妈变黑了也是你妈啊,还不快过去。”

  女儿这才跑向妈妈,一边跑一边号啕大哭。

  柳欣抱着女儿,也哭了起来,罗振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相拥而泣,却觉得如此陌生。

  变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

  罗小妹把家庭聚餐的地点定在肯德基,因为那里有个儿童乐园。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罗小妹依然决定先玩二十分钟再吃饭。于是罗振和柳欣有了独处的时间。

  “所以你现在在拯救世界?”柳欣先开口说。

  罗振点点头,“你去哪儿了?”

  “世界末日真的会来?”

  “你怎么晒成这个样子?去西藏了?”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看你这样子,是还打算继续出去玩?”

  “丫头吃胖了,这几天你把她带得挺好的啊。”

  罗振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欣看着罗振,等着他慢慢坐下,“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做得有些过分,但是……我真的觉得挺好的。”

  “孩子想你。”

  “慢慢就不想了。”柳欣说,“你以为你每次出门,孩子都是放心大胆地让你走吗?”

  “所以你这是在惩罚我?”

  “最开始的时候是的。”柳欣笑笑,“但后来真的挺享受的。”

  “你有什么计划?”罗振问。

  “你呢?”柳欣反问。

  “我?我现在在紧急对策小组,到世界末日到来之前,可能都不能再出门了。”他想了想,“有可能会出去开会,或者跟什么项目。可能会忙,也可能无计可施,坐着等死。”

  柳欣的手伸过桌子,搭在罗振手上。罗振垂下目光,看着那只手,他和柳欣在一起十一年了,却从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感觉从那只手传过来。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柳欣说道。

  罗振突然笑了,这是他自己经常对柳欣说的话,在外面玩的时候,家里有了什么事,罗振就会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柳欣。

  现在,同样的词语从柳欣口中说出,罗振才知道这话听起来有多么虚假。

  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不知是在生柳欣的气,还是生过去自己的气。他把手从柳欣手里抽出来,一字一句地说:“要不然,我把自由还给你好了。”

  他站起来,快步走到游乐区,抱起罗小妹就往外走。女儿不知发生了什么,轻声问:“妈妈跟我们回家吗?”

  那一刻罗振差一点儿转身回去。但转念一想,柳欣居然就那么坐着,连开口挽留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于是他一咬牙,推开肯德基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八月底的北京人类未解之谜,飘起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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